“春姑娘”娉娉婷婷走来，轻柔的风牵引着她，所到之处是婉转悠扬的鸟语，是姹紫嫣红的花开，是沟旁路边探头的小草，是树梢枝头冒出的嫩芽。“春姑娘”是欢乐的精灵，是催耕的使者。朴实的农民最懂“春姑娘”的心声，他们深谙“春争日，夏争时”的农事之理，“翻粪窖”便是老家备耕的前奏，春耕的序曲。

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我，粪窖在儿时的记忆中尤为深刻。家家户户宅院旁均有一个或大或小的粪窖。在那个相对原始的农耕年代，人们把稻糠麦糠，以及闲暇间隙用铁锨铲除的路边野草，和着牲畜的粪便、烧火做饭的草木灰统统倒在里面，在少雨的日子里，经常泼上一些水，以利于发酵，老家人称为沤粪。为了增加出粪量，勤快的农人常常早起，拿上一把铁锨，背着一个粪箢子（一种竹编的拾粪工具），漫步在路边沟旁及田野里寻拾家犬的粪便，腿脚快、眼睛利的一个清晨可以捡拾一粪箢子还多，背回去倒进粪窖里，日子不可长算，日积月累自然攒的粪就多。

农历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这个日子前后，是农家翻粪窖相对集中的时间段。从小麦播种之后，积攒发酵沤制五个月之久的粪肥该派上用场了，农家壮劳力，穿上一双胶靴，手拿一把铁锨，选择粪窖一个有利的位置，用力地一锨锨把粪肥甩在粪窖边的堤埂子上，这在老家叫“翻粪窖”，也叫“出粪”。望着一锨锨甩上去尚且冒着热气的粪，父亲脸上露出了笑容：“这粪沤得熟（肥效好）啊！”出粪时，一般人都会远离，特别是翻到窖底时，粪窖深的，出粪人根本看不见上面的行人，一不小心，粪污就会溅人一身，所以路过此处的人就会躲得远远的，或者老远就会朗声打招呼“在出粪咧！”弦外之音就是，我走到这了，别再往上甩了。

粪窖清理干净后，出粪人还要把粪一锨锨地拢在一块儿堆好，“圆锥形”抑或是“梯形”，这是出自农民之手的“艺术杰作”。隔上三五天，他们会把完成的“艺术杰作”再一锨锨的毁掉，翻到粪堆的另外一个地方，这叫“倒粪”，据经验丰富的长辈人讲，这样肥块会更细碎，肥效会更均匀，更丰富。

“清明前后，栽瓜种豆。”父老乡亲套上牛车，把堆在地上捂得“烂熟”的粪，一车车地运到提前预留的瓜垄里、豆畦里，或是垡子地里，一锨锨地撒匀，随即套上牲畜耕耘，粪肥和泥土融为一体。“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那施了经过发酵的农家肥生长出来的瓜，那种香那种甜，而今偶尔想起还忍不住口流涎水；种出来的菜暗绿清香，纯正地道。

历史步伐不断前行，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对耕牛的依赖逐渐地消失，家家喂耕牛、户户养生猪的传统慢慢地变成了历史，随着各种生物肥、有机肥、复合肥、化肥等各种肥料的不断上市，农家肥不再是培养地力的主要依靠，积肥的老习惯的老家农村踪影全无，“藏污纳垢”的粪窖在农村老家也销声匿迹。即便如此，沤粪、翻粪窖的情景依然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河南省正阳县卫生健康体育委员会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