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曲折离奇的凶杀案，也是确山县近十年来线索最少、侦破难度最大的一起案件。公安民警抓住蜘丝马迹、顺线追踪，在线索几度中断的情况下，不屈不挠锐意攻坚，终于查明了案情，抓获了凶手，维护了法律的尊严。案件虽然久远，侦破过程却是非常经典。

异乡追凶
——确山警方侦破“12.3”抢劫杀人案纪实

  收破烂的外乡人死于非命

  2005年12月3日中午时分，确山县盘龙镇联合街一居民在经过邻居晋某家门口时，发现房门虚掩着，却不见屋里有什么动静。邻居有些诧异：这老晋平常那么谨慎，一出去就锁住门，今天是怎么回事啊？邻居推开房门，只见床上睡着一个人，盖着被子。“老晋，老晋，”邻居喊了几声，老晋一动不动，邻居慌忙跑出屋，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接到报警，市公安局副局长刘斌、确山县公安局局长赵全中、副局长董根福、刑警大队长刘全等带领民警迅速赶赴现场，展开勘查。
现场位于联合街中段一处民房内。座西向东，共有四间，北边三间相通着。房前有一间坐北向南的小厨房，厨房前面贴墙立着一个架子车车厢。租房人晋某是个中年男子，原籍是周口市西华县，在确山县以收废品捡破烂为生，屋里堆满了废品，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即便是在北间死者住宿的房间里，地上也到处都是鞋底鞋帮等破烂，屋里气味让人掩鼻。晋某俯卧在靠西墙的床上，被一根绳子勒住脖子，手脚被反捆，头上有伤，已经死亡。
  警方在现场勘查时发现，这四间民房的房顶是用席子、稻草和石棉瓦铺成的。在从南数第二间房子的窗台下，有一些散落的稻草，还有两个相距一步之远的印痕，并很快断定这是架子车车尾着地贴墙立放时留下的痕迹。接着，又发现房顶上的两块石棉瓦有被挪动的痕迹，揭开石棉瓦，看到下面的稻草层被扒出了一个直径约四十厘米的洞。警方分析，犯罪分子很可能是踩着架子车车厢攀上房顶，揭瓦入室后实施犯罪的。
  与此同时，走访工作也在进行。死者晋某在确山县收废品已经有些年头了，先是住在铁路东夏庄，后来又挪到西郊窑场附近，2005年3月租下了这四间民房。晋某收的废品主要是鞋底、鞋帮、破塑料盆等。行情好时，他就雇个三轮车，拉到市里卖掉。别小看了这些破烂，积少成多，利润可并不低，据说他从西郊窑场搬家时，把他收的废品一次清空就卖了六万多元。手里虽然有些钱，但某晋的生活却一直非常节俭，经常是喝口凉水啃口馍，或是煮些清汤面条吃。他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来往，一不喝酒，二不好色，虽然一直单身，也没见有什么风流韵事，唯一的嗜好就是吸烟。而且，晋某的父母和姐姐都已经去世，没有直系亲属了，家庭无拖累，没花钱的地方。邻居们都说：老晋那么会过，手里应该是有些积蓄的。晋某的另一个特点就是非常谨慎，出门时、睡觉前必定把门关得死死的。他没有文化，逢到卖货时，就把老家的远房侄子或外甥叫来帮忙算帐，这样一个谨慎从事、形孤影单的外乡收破烂者为什么会死于非命呢？
  据邻居唐某反映，一个月前，也就是11月3日夜晚，她从单位下班回来，见有一个男子站在晋某的房前，还有两人站在房顶上，她问他们干什么，回答说是修房子。哪有晚上修房子的啊？唐某回家后把这事告诉了丈夫，两人一起出来看时，三个男子已经走了。警方联系现场作案手段推断，这三名男子极有可能就是犯罪分子，上次因被人发现，作案未遂，一个月后再次作案，侵害目标是非常明确的。
  确山警方立即成立了由局长赵全中任指挥长，有一百二十多名民警参加的“12.3案件”专案组，强力攻坚。

两张纸片

  12月4日夜，指挥部召开会议，通报案情。根据现场勘查以及走访调查的情况，将此案初步定性为抢劫杀人案件，作案时间在12月2日21时至12月3日凌晨5时，作案人员应为两人或三人，男性，青壮年，至少有一人了解死者的底细，熟悉现场的环境。随后，指挥部对案件侦破工作进行了全方位的部署：一是以县城及城乡结合部为排查重点，划分三大战区，进行地毯式排查，各乡镇派出所同时展开调查；二是对县城的三轮车司机以及从事废品收购人员逐人见面，从中了解死者的社会交往和相关情况；三是到死者原籍调查；四是在城区加强夜间巡逻，打击夜盗抓现行，以求带破案件；五是对近年来发生在全县、全市的同类案件进行串并案分析，扩大线索。局长赵全中要求专案组民警要深入摸排案件线索，广泛地发动群众，确保案件早日侦破。不破案，不过年。
侦查人员每天早出晚归，接触、试探、审查着形形色色的人；指挥部领导夜晚听取反馈情况后，研究分析案情，每每通宵达旦。随着调查工作的深入，一条条线索浮出水面。
  一是曾抢劫过晋某现在仍在逃的男青年史某。2003年5月，晋某还在铁路东夏庄租房收废品时，附近的男青年史某有天夜里酒后跺开晋某的房门，威逼晋某拿钱，晋某给了他一千元。事后不久，史某又因强*而仓皇出逃，现在不知去向。
     二是神秘的帮忙人。警方通过对三轮车司机挨个走访，终于找到了曾为晋某拉过货的三轮车司机裴某和周某。据两人反映，2005年10月份，晋某曾卖过一次废品，当时有个男青年帮晋某算帐。但是，正在协同警方处理善后事宜的死者的远房侄子说：他以前也曾帮晋某卖过废品，但2005年10月份晋某没有叫他来帮忙。经过核查，确认属实，那么，这个最近一次帮晋某卖废品的人究竟是谁呢？
  三是记有帐目和名字的纸片。案发后，死者老家的一个远房侄子按照警方的要求来处理后事。为了防止钱或证据混在废品中卖掉，把已经捆扎装袋的废品又挨个打开查看，民警和死者的亲戚一起连续清理了四五天，才把四间房子清理干净。在死者的床褥下面，发现了两张记有帐目和名字的纸片。一张上面记着“金世民”，另一张上面写着“康五成，0394—222****”。

  在围绕本地展开的大面积的排查工作中，确山警方从中发现了不少违法犯罪线索，抓获了刘联合等10余名违法犯罪嫌疑人，破获了近20起刑事案件。曾经抢劫过晋某的男青年史某也被警方从三门峡抓获归案，经过调查，因为没有作案时间而否定。同时，警方对全县从事废品收购业的二百多人逐人见面，逐人登记造册。然而，案件侦破工作似乎陷入僵局。这起案件，被认为是确山县近十年来线索最少、侦破难度最大的一起案件。说它难，难就难在现场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难就难在死者是个外乡人，离开老家已有十几年，性格孤僻，很少言语。不管是在他谋生的地方还是在他的家乡，没有多少人了解他的生活。案件的突破口究竟在哪里呢？就在针对本地的调查工作已经山穷水尽之时，这两张记有名字的纸片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了转机，并将侦查的重点指向了死者晋某的老家——周口市西华县。

顺藤摸瓜

    12月7日发现了那两张纸片后，指挥部立即安排进行调查。对“金世民”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金某是项城县人，案发时被关押在郑州市看守所里，没有作案时间。然而，对康五成的调查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
  康五成是西华县李大庄乡人，系死者表姐的儿子。12月9日，民警来到康五成家。康五成不在，他的妻子申某正在侍候卧病在床的康五成的母亲和姑姑，并说康五成外出打牌去了。当民警提出要见康五成时，申某说去找他，然而却一连两天不见人影。
  指挥部在听取了以上情况后，认定康五成夫妇表现很不正常，避而不见的背后，必定有什么秘密。随后警方把受害人所有的男性亲戚的照片都提取过来，让三轮车司机裴某和周某辨认，两人确认2005年10月份帮晋某算帐的男青年就是康五成。经查，康五成以前曾因盗窃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而且，晋某的男性亲戚中唯有康五成在案发前后外出过。指挥部随即安排警力从外围加强了对康五成的监控。
  12月11日，民警以照身份证像为名，和当地派出所民警一起来到李大庄乡，没有发现康五成。12月22日，康五成的外甥结婚，在前来贺喜的亲戚中，依旧没有康五成的身影。12月23日，警方让康五成的一个亲戚来到康五成家打听他的去向，康的妻子申某含糊其词，一会儿说康五成出去打工了，一会儿又说康五成到山东逮黄鼠狼去了。康五成就这样无缘无故地神秘消失了。
  2006年1月12日下午，市公安局副局长刘斌在听取了案件进展情况汇报后认为康五成行为反常，在侧面调查没有新的突破的情况下，要大胆地与康的家人正面接触。
当天夜里，刑警大队长刘全带领12名精兵强将再次奔赴西华县。次日凌晨五时许，民警驱车来到康五成家，但康和他妻子都不在家。事后才知道，申某在凌晨听到有车辆经过屋后的河堤进村时，就急忙起床躲起来了。
  1月14日上午，局长赵全中带领民警再次来到康五成家，申某正在屋里照顾老人。赵全中和申某坐在外面长谈了一番，申某痛哭流涕，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那件事是五成干的。”“什么事？说清楚！”赵全中追问。申某说：“他说他把他舅弄死了。”原来，2005年12月9日，申某找到了康五成，并一直追问他有什么事，康五成终于向妻子说了实话：“我把咱舅弄死了……”
  案件取得了重大突破，专案组的民警群情振奋。然而，新的难题又摆在面前。康五成并没有向妻子说起他的同伙是谁，但是，从现场情况来看，此案肯定不是康五成一人所为。康五成外逃，如何查出他的同伙呢？
  根据已经掌握的线索，指挥部安排民警兵分两路，一路连夜乘飞机，马上赶赴新疆阿克苏，对康五成可能藏身处进行布控抓捕；另一路进一步了解康五成的社会交往情况，力争就地挖出康的同伙。

外甥杀舅只为钱

  无巧不成书。就在此时，有两名男青年乘一辆出租车来到康五成家：“五成在家吗？俺来找他玩哩。”民警马上对两人进行盘查。原来，这两个男子是濮阳人。半年前的一天，康五成和同乡李新奇到濮阳逮黄鼠狼时与两人结识，临走的时候，康五成说：“我在周口有七八个拜把子兄弟，你们有空的时候到我那儿去，吃、住、玩，我全包了！”这两个男青年没有看出康五成是在吹嘘，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警方在对这两名濮阳男子进一步调查的同时，将目光聚集在李新奇身上。当天夜里，民警找到李新奇。经查，李新奇在案发前后一直在家务农。但李新奇透露了这样一个线索：他的一个在漯河做早点生意的兄弟前不久回村照身份证像时曾说起过，12月3日前后，他在漯河见到康五成、李红旗等三人在一起，另外一个人他不认识。
  李红旗又进入警方视野。1月17日下午，警方在漯河将李红旗抓获。没费多大功夫，李红旗就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了2005年11月3日抢劫未遂的作案经过。2005年11月1日，康五成找到李红旗，约他一起到确山弄点钱，李红旗同意了。11月3日下午，康五成、李红旗等三人坐车来到确山，当夜来到晋某房前，准备揭瓦入室时，被邻居唐某发现，作案未遂，仓皇逃走。12月3日，康五成再次约李红旗去确山作案。李红旗害怕，没有去。当问起11月3日与康五成、李红旗一起作案的另一名男子是谁时，李红旗供述，是李大庄乡张柿园村的张运动。
  1月18日夜，天降大雪。局长赵全中亲自带领民警将张运动家包围起来，一声令下，民警冲进屋内，将张运动抓获。
  在押解张运动的路上，张运动就供认了2005年12月3日伙同康五成及另一男子抢劫杀害晋某的犯罪事实。但是，另外那名男子是康五成约来的，张运动并不认识。
专案组围绕着康五成的交友情况作了大量的工作，发现王寨村有个叫张来生的与康五成关系不错。2005年8月，张来生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曾让康五成帮他协调关系。在当地派出所的配合下，专案组民警调出张来生的身份证照片，发送到确山县公安局。张运动辨认后确认，此人就是与他和康五成一起抢劫杀害晋某的同伙。1月24日早晨，专案组民警将正在家中做饭的张来生抓获。
  至此，“12.3”抢劫杀人案件告破，三名犯罪嫌疑人已有两人被抓获归案。抓捕康五成的工作仍在进行中。

  康五成是个囊中羞涩，却又好摆阔气，好讲排场的人。他家里上有两个卧病在床的老人，下有两个正上学的孩子，经济条件相当困难，但他好逸恶劳，对金钱的渴望非常强烈。在帮助表舅卖了几次废品后，发觉这个省吃俭用、尘头垢面的表舅有一笔不小的积蓄，于是就动了歪念头。
  2005年11月3日抢劫未遂后，康五成并不甘心，又于12月3日下午，约了张运动、张来生一起来到确山县，在街上吃了晚饭后，三人于夜里22时许来到老晋家，揭瓦入室后将老晋捆绑并杀害。然而，令康五成失望的是，翻箱倒柜找了一通，却只抢到20元钱。
为了金钱，不惜杀害自己的亲人，康五成等人财迷心窍，铤而走险，杀害了别人，也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2010年8月20日上午，民警马群生、潘晓、代继元押解着“2005.12.3”抢劫杀人案件的主犯康五成，走出站台。他们连续23天在外追逃，先后转战周口、沧州、保定等地，夜以继日地调查摸排、蹲点守候，终于将命案逃犯抓获归案。在出站口，领导和战友们用鲜花、问候和掌声迎接了他们。
   随后，康五成被押解回确山。经讯问，康五成对2005年12月3日夜伙同张运动等人抢劫杀害收购废品的晋某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彭锋）